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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记忆的历史,更重要的恰恰是遗忘的历史

人文英华 2022-03-19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千字文华 Author 先知书店


罗新老师的《有所不为的反叛者》,乍一看怎么也成不了经典——既不卷帙浩繁、作者也未名扬四海,所涉及的问题都是历史领域的冷门话题。


但是,这本书出版不到一年,销量就突破五万册,还一举登上了中国史图书的TOP10,豆瓣评分高达8.8分,堪称叫好又叫座。


究其原因,也许正像书名一样,是因为历史学家罗新用他的这本薄薄的小书,简洁生动的文笔,传递了一种与众不同、发人深省的厚重史观。


▍历史与其说由记忆塑造,毋宁说是遗忘塑造

 

被誉为“作家中的作家”的博尔赫斯曾写过一个故事,一个名叫富内斯的普通人,因为从马上摔下来,从此获得了不可思议的记忆能力,凡是他见过、读过、听过、感受过的,都不再忘记。

 

他一个人的记忆抵得上开天辟地以来所有人的记忆的总和,但他最大的苦恼是处理这些记忆,这么庞大的记忆,既无法分类,也无法概括,所以他说:“我的记忆就像一个垃圾场。”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个不断膨胀的垃圾场会永远相伴,直到他的生命被彻底吞噬。

 

对于生命来说,有时遗忘比记忆更重要,正是遗忘塑造了记忆,记忆犹如孤岛,环绕着这些孤岛的则是遗忘的海洋。

 


罗新老师在《有所不为的反叛者》一书中提出,从遗忘这个角度,可以用一种新的眼光重新看待历史:原来我们所能了解的历史史实,不过是被种种力量筛选过的、幸存下来的碎片,另外那巨量的史实,都已被屏蔽和排斥在我们的记忆库之外了。


我们今天视为真实历史的那些历史碎片,其实就是往昔岁月中多种碎片竞争的结果。


如果参与竞争的力量比较多元,那么留存下来的史料就更容易分析出历史的真实面目。如果参与竞争的力量比较单一,那么最终就只会剩下胜利者整齐划一的历史叙述。

 

一切“权威”的史料都不免有权力的介入,不利于他们的历史都被篡改、被选择性的摘除。这些权威史料的广泛流传,塑造了我们的历史认知,由于其垄断性,很多时候这些史料,往往成了我们做出某些根本性判断的唯一依据。

 

所谓史书出则史料亡,正史在给一些重大事件定调的同时,也让不少细节就此消失。

比如书中“秦二世胡亥不当立”的例子,正统史学中只有一种说法,即胡亥是在秦始皇死后由赵高、李斯矫诏诈立,但新出土的竹简《赵正书》却提供了一个不同的叙事,说秦始皇临终让大臣议嗣位人选,李斯建议胡亥,始皇说“可”。


“胡亥不当立”原本是秦末时楚人为了反秦而打出的口号,到后来正史也选择了这一客观上更维护汉朝法统正当性的材料,于是其他说法慢慢消退,终至湮灭。

 

正如罗新老师在书中指出,比起记忆的历史,更重要的恰恰是遗忘的历史,它们是被精心且系统地排斥出集体记忆之外的。过去几千年我们能够看到的传统史学,就是这种被安排的结果,这才是我们必须关注的“历史”。


历史的本质是一种不同意


爱好历史、研究历史的,最怕被问到,偏偏又被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历史有什么用”。

 


但在罗新老师看来,这其实是一个伪问题。历史是人类精神的基本构造,离开了历史,人类的思维就不会存在。

 

比这个问题更有意义的,其实是——我们究竟该用什么样的观念去看待历史?

 

历史是对过去的讲述,但在混沌一团的过去中被讲述出来的,其实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因此,历史的无数线索,往往被简化成单一的方向和线索,不可胜数的参与者也被简化为少数精英。

 

而且历朝历代的人们总是因眼前的需要,对历史进行了反复的改写,把过去那个“唯一”的历史改写成了“各式各样”的历史。

 

因此,一个热爱历史、研究历史的人,当面对“只能如此”“从来如此”的教条论断时,历史给我们提供了抗辩和异议的工具,因为历史教给我们的是,不但自古以来就有多种可能、多种行动、多种方式、多个道路、多种结局,历史更可以形塑当下,提供一种改变现实的可能。

 

归根结底不是传承什么文化,也不是要把某种古代的东西保存下来。它的使命本质上是质疑现有的历史论述,去反抗、去抵制种种主流的历史理解。

 

因为,历史的意义不在于决定现在,但如果我们能稍早的投入期望和努力那么将来也许是另外一个样子。当我们有立场、有期望、有偏向的时候,我们的期望也具有了意义。


▍罗新:有所不为的反叛者

 

作为一个历史学家,罗新老师不但注重书本上的知识,更强调历史也要实地体验,比如在研究元大都与元上都时,罗新用15天,徒步450公里,从北京一路走到内蒙古锡林郭勒,被称为用“脚步丈量历史”。更依靠一本硬核的学术著作,一举斩获华语文学奖“年度散文家”的称号。



但比起以上这些殊荣,罗新老师更喜欢称自己为“有所不为的反叛者”。


据罗新老师回忆,当他还是一位青涩学生时,他往往很容易就接受了流传已久的历史定论。这不是一朝一夕的鼓与呼,而是经年累月的教育与浸淫。乔治·奥威尔说:“谁掌握了历史谁就掌握了未来”,现在看来,这不是“恐吓”,而是真切的现实。


可以想见,现在,当他在生活中戏谑自己为“反叛者”时,他质问的、反叛的,很大程度上其实都是过去人们所一直相信的。


尤其是最近十多年间时代和社会的巨大变化——社会舆论的撕裂,网络生态的断层,身边朋友的议论,尊敬的师长在网上被骂,彻底将罗新老师潜意识中的反叛因子激发了出来。

 

罗新老师发现,过去驾轻就熟的研究无非是把史料翻来倒去地嚼,换着名目地出书、出课题,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不仅是历史学家,绝大多数的普通历史读者,都沉浸在已有的历史论述当中,不加怀疑,不加批判,变成“历史的囚徒”。

面对极端民族主义与种族主义的沉渣泛起,罗新反思了历史学者对历史的责任问题。

 

他举例说,纳粹德国不是希特勒凭借一己之力制造出来的,历史知识也是制造他背后的种族主义等思潮的原料之一。


与之相似,今天大量“网络民族主义者”的激烈言辞也源于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以来历史学自己发展出来的教条、观念或者常识。

 

因此他认为,历史学要对自己时代的历史负责任,历史学家的使命就是质疑现有的历史论述,去反抗、去抵制种种有问题的主流历史理解。

 

历史学不是为了强制而辩护,而是为了推翻强制而战斗,历史学就应该是一场这样的战斗,只为苍生说人话,不为帝王唱赞歌,有所为,有所不为,永远做黑暗力量的对立面,永远去做它们最可怕的敌人和最勇敢的反叛者。

 

正如罗新老师在2020年瘟疫初来时,在微博上所写:“一生所学,只为此刻”。


黑格尔曾说:“人类从历史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总结历史的灾难与教训,固然是历史学家必不可少的责任,但是它不能仅仅是历史学家的责任,它在相当程度上也应该是每一个人的责任。





历史塑造了观念,但过去的历史教育往往过于强调所谓的真实和真相,所以就变成了“我告诉你真相,你把标准答案背下来记住”。

学历史其实是学习方法,而不是学习结论或者观点。很多人之所以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其实就是缺乏这种思维习惯。
 
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每一个人都应该是自己的历史学家,每个人都应当是历史的反叛者,而这正是罗新老师写作《有所不为的反叛者》的初衷。

为此,人文英华&先知书店诚意推荐,罗新老师《有所不为的反叛者》签名典藏版。有兴趣的书友,请长按下图识别二维码,查看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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